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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劳累结束,想家了?)
我就是看不得不整齐
本次华山医院派出参加中国红十字会国际救援队的队员中,只有我和刘华晔护士长是女性,因此,我们会有更多的机会相互了解。天天同吃同住同劳动,让我对这位南丁格尔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多年的医疗工作下来,我深知医护合作的重要性,因此,也与自己科室的护理团队相处融洽。但是,由于我本人是新华山人,以前从未与刘护士长打过任何交道,心中想到要与她同住10余天,心中还是感到有点茫然。但随着接触增多,发现她以诚待人,性格平和,能力全面,聪明能干,亦庄亦谐。
在多数尼泊尔救援工作中,刘杨队长充分发挥了先锋官、司令部和中枢神经系统的作用,而刘护士长则真正发挥了护理管理的作用,不仅将每天的医疗工作管理得井井有条,而且也成了我们生活的大总管,做事情有条理、动作麻利;对病患富有同情心,充分发扬人道、博爱精神。
护士长在工作中几乎全能,清创、测血压、注射、发药,而且她的英语口语很好,能顺畅地与当地人沟通。每天的诊疗准备工作也都是护士长快速地准备好,诊台、清创室、取药处,她都布置得非常整齐,从此也可以看出她的管理能力。刘护士长的记忆力非常强,她将我们今天开诊所需药品准备好后,哪一种药物用了多少,还余下多少,她都是一清二楚。在工作间歇,她还会将帐篷诊所的卫生打扫得干干净净。我们的帐篷诊所是在一块大草地上,虽然已是5月,草地上的草旺盛地生长着,但是去年的枯草仍顽强地沾在新草上,借着鞋子的运动将这些已枯黄的草叶带进帐篷里。由于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因此,帐篷里很快就会草叶满地了。但要将它们清除,却不是一件容易事。将这些草叶用那把塑料扫帚扫出去,又一次汗水浸透衣衫。
护士长将3位男队员看作自己的兄弟一般,对他们疼爱有加。许耀医生的脖子晒肿了,晒伤了,护士长帮他敷药;刘队长的腰部因搬动救援物资而扭伤,她帮忙贴上巴布膏;陈裕春在帮病患换药或者是在帮营地做一些事情,忙得来不及准备泡面,护士长帮他泡好方便面。而我呢,也是天天在感受到她对我这个姐姐的关怀,我这个姐姐做得比她可差远了。我们的3餐饭碗总是刘护士长在洗,洗好后会将我们的饭碗整整齐齐地放在一个塑料水桶里。有几次,我感到内疚,在大家饭后主动要求洗碗,护士长说:没事,我洗吧,很快的!
刘护士长感情细腻,有一双善于发现美和充满智慧的眼睛,因此,常常捕捉到瞬间的精彩,将它记录下来。她又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将照片编辑发送出去,通过生动形象的方式让后方的亲人们了解我们在前方的工作生活状况,也记录了我们工作生活的点滴。在我们的诊疗工作中,细心的护士长还会将自己携带的糖果送给来看病的孩子们,或者是陪妈妈来看病的孩子们。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她用自己的镜头,记录尼泊尔人民的下一代,记录下了中尼人民的友谊。
护士长还是一个乐游族,她喜欢到世界各地去旅游。前几年她喜欢尼泊尔的悠久文明而曾来过尼泊尔旅游,因此当看到震后满目疮痍的加德满都时,她非常心痛。
夜已深,天亮后,5.12护士节就来到了,我的简单文笔不足以全方位记录我们伟大的南丁格尔的风采,只能稍用文字简单记录,以记住我们共同战斗的日子。

(刘华晔护士长做开诊前准备)
天助自助者
自4月25日尼泊尔大地震后,至今已17天。早期的搜救已基本结束,目前转为医疗救援和震后重建工作。由于尼泊尔的山区地形复杂,很多村民在地震后无法走出来获得救助,所以王平部长安排我们深入重灾区进行巡诊。
中国红十字救援小分队在刘杨队长的带领下,由一名志愿者陪同前往Tripureshowr村巡诊。前往Tripureshowr村的路,用山路崎岖描述绝不为过。直线距离才10多公里,汽车要开1个小时。地震几乎摧毁了95%的房屋,且病患极其缺医少药。我们在一棵周长8米4的大树下设立了临时医疗点,展开求助。
这棵大树超过我们营地附近那棵巨大的树40厘米。陈裕春已经计算过周长8米的树直径为2.6米,这种阔叶植物,每年的生长年轮平均0.5厘米不到,它们在这儿目睹了风霜雪雨已经几百年了。而且,没有枯枝,枝繁叶茂。这是一片适合人类居住的沃土。我们在来Salyantar的途中,和到Tripureshowr村的路上,时时会看到这种巨大的树。尼泊尔人民的先人们不知道是翻山越岭,还是渡河,总之,许是在数百万年前就有人居住了。他们将树林视作他们的庇佑之一,所以他们不砍伐大树,世世代代下来,哪怕是在陡峭的悬崖上也可以看到歪歪斜斜立着的巨树。
Tripureshowr村也是一个巨大的村落,大概包括7个以上的自然村,因为来就诊的村民中已有编号为Tripureshowr-7的病患。我们在路过每个Tripureshowr自然村的时候,志愿者和司机都会告诉村民中国红十字会国际救援队到来的信息。
许许多多倒塌的房屋是由山上的鹅卵石和粘土相互粘合堆积起来的,所以这种房屋的抗震性能显然不高,而偶有一二家经济条件较好的人家,房屋的建筑材料中使用了混凝土和钢筋,但大多数也出现了裂痕或支离破碎。我们看到了在倒塌的废墟上有三三两两的男性村民在分捡房屋的建筑材料,或者是拆除已不能居住的危房。当地村民习惯穿拖鞋,所以即使在拆除房屋时,也是穿着这种拖鞋,在已摇摇欲坠的断墙颓垣上移动,让人感觉很危险。
尼泊尔的交通落后,经济条件差,政府政策的执行力小,所以遭受重灾的村民显然以自救为主。我们在这个村子里的一座危房下曾看到来自印度的一个搜救队的信息,他们在震后第一时间赶到这儿,完成初步的工作后,又离开了。
在一个离重灾区仅20华里的地方,村民们已经因地震完全失去了他们的家园,这里也是重灾区之一,但几乎看不到来自政府的救助,看不到一顶救灾帐篷,村民们自己用五花八门的材料搭建遮盖物生活和躲避余震。在我们营地附近的一个村庄,我们看到了有赈灾的粮食发放,据说是世界粮农组织的。但这里山高路远,很难看到来自其他国家的红十字会救援队,只是听村民们说,附近有一个法国的救援队。
村民们在断墙下面摆起了地摊,黄瓜大概要折合人民币10元一公斤。老母鸡在领着一群刚刚孵化不久的小鸡自由自在地活动,教它们寻找草籽。河里也有鸭子在游弋。村民们在晾晒废墟下找到的衣被,有男性村民在田地里劳作。如果不是看到倒塌的房屋,已经看不出地震的伤害了。
无论是Tripureshowr还是Salyantar,村民们在震后靠的是自己。这个淳朴、善良、吃苦耐劳、勤奋踏实的民族,之所以能一代代在这儿繁衍,就是靠的这种自助精神。这种精神在支撑着这个民族的兴旺和持久。
房子倒了,信念不倒。对于一个国家是这样,对于一个民族是这样,对于任何一个人,也一样。

(遭受地震重创的小镇居民对医疗的需求量很大)
(队员们在重灾区巡诊)
尼泊尔的蝉也会说中文
我们的营地周围是群山环抱,山谷纵横,河水奔涌,树木茂盛,植被覆盖率高,几乎没有遭到破坏,而且处处可以看到高大的乔木。因此,这里的自然环境很好,适合各种生物繁衍生息。穴居地下3年艰苦劳作,一朝阳光下放歌的蝉也是这个生物大家庭的一员。在尼泊尔Dahding地区,蝉们可能较中国早了几个星期出土。每到中午,当帐篷里的温度达到40℃以上,而室外的地面温度也超过40℃的时候(近期极端温度达到44.4℃,这个由特种兵出身的李队长记录到的,有图有真相),正是这种大自然的小生灵放歌的好时光。它们一声接一声地高叫着:热死了——热死了——热死了——。突然天资愚钝的我有了一个重要发现:原来尼泊尔的蝉也会说中文?
要考证此工作,需要进行中国蝉与尼泊尔蝉的基因同源性分析。需要进行核酸提取、PCR反应、测序、数据分析。好吧,回去查查文献,做好详细的经费预算,了解到需要多少经费,再汇报我们的科主任张文宏教授,能否有一点点经费支持呢?没准,研究的结果是,这里的蝉和西藏自治区的蝉同源性远超与其他地区蝉的同源性呢。也许以前,喜马拉雅山脉并没有这么高,它们能在山上山下翻飞起舞。可惜,张主任的研究向是结核病及重大传染性疾病,再说,蝉的生活离人太远。
我对这种生物充满了敬佩之情。据说,蝉的家族种类繁多,大多是3年若虫,也有1年生的,更离谱的是,还有一种10年以上若虫期的。在学习法国昆虫学家法布尔的“蝉”之前,对这种生物的印象全停留在它很美味上。
小时候,物质匮乏,父母亲能给我们补充蛋白质的唯一途径是充分利用天然来源的蛋白质。所以,我夏天吃过青蛙和蝉,秋天吃过蚂蚱小鸟豆虫,冬天吃过河塘里的野生鱼、蜻蜓幼虫、一种在秋天成蛹的吃树叶为主的害虫幼虫。至于树上和草丛里的鸟蛋,大水塘里的乌龟蛋,还有野生的蝎子,大黄蜂的幼虫,都是天然食材,无污染,无公害,纯绿色,我和我的弟妹们都吃过。运气好的时候,父母亲会捉到野兔或野鸡,这样我们每个孩子可分到满满一碗的肉食。那时候,没有保护环境的概念,但是大自然给我们无私的馈赠。父母亲也在养育我们的过程中培养了我们勤劳善良、团结友爱的精神。
小时候,蝉用这样的奉献替代了我们的蛋白质供应,父亲没有学过生物学,他也不认识多少字。但他和妈妈用这些祖祖辈辈传承的知识来武装自己,养育我们。不管这里的蝉是用中文唱歌还是用尼语唱歌,它都是自然的一部分,是自然界生物相生相克的一个制约因素。
人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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