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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早报:从“非典”到H7N9
 
  来源:东方早报  日期:[ 2013-04-22 ]
 
 

从“非典”到H7N9

 

潘孝彰  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教授

    2003年春,非典型肺炎(简称非典,正式名为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SARS) 疫情横扫中国。上海市政府成立了专家组,包括病毒学、预防医学和临床医学等不同专业组专家。临床组共有10位专家,我是其中之一,我们的任务是对非典疑似病例以及确诊病例进行判定,和全市医护人员一起,战斗在抗击非典的第一线。

    2003年4月下旬,我被告知上海新世纪幼儿园有3名小朋友突然高热不退,并伴有呼吸道症状。其中1名小朋友曾于4月3日随父母去北京家乡扫墓,4月9日又与父母同回上海,回沪后10余日孩子开始发热。由于北京是重疫区,所以从该地来的人员并出现发热者,应该首先怀疑非典。于是这3名小朋友于4月20日同时住入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隔离病房。按市里的规定,与3名小朋友一起生活的126名幼儿园全托儿童及32位教师也同时被隔离。

    2003年4月23日我参加了第一次大会诊后,我初步认定患儿不是非典。为慎重起见,我建议再隔离2天。到4月25日,120多位孩子的家长和30多位教师家属均翘首以盼,希望有一个结论。这次指定我和另一专家组成员小儿呼吸科张天恩教授再会同另一位教授共同讨论,我仍认为此患儿不是非典,理由是:1.这个孩子在北京接触的所有人中没有一例非典病人;2.孩子的父母仍健康;3.孩子患非典的几率远低于成人,孩子与父母寸步不离,如有感染的机会,父母应首当其冲;4.孩子肺部的炎症在好转之中,不符合非典病人胸部病变变化多端的规律。所以我在4月25日中午建议解除孩子的隔离,张教授也持此同样观点。

    当年,我承载的压力也不小,曾有过几个不眠之夜。事后我曾向记者表白:“至今我还是有些后怕,万一判断失误,那就可能害了成百上千的人。”在这之后的3天、5天、8天,我都与孩子的家长通了电话,当孩子的父母表示孩子一切正常的时候,我的心终于像一块石头落了地。10年过去了,尽管往事已如烟,但此情此景仍历历在目。

    在上海抗击非典的日子里,共确诊(治)了8例输入性病例。我诊断过1例,具体日期已忘了,只记得当时我检查患者时没有任何防护,但读完胸部CT片后,才意识到他是非典患者,再穿隔离衣也为时已晚。事后大家都很关心我,怕我被传染上。该患者后来被转到定点医院。

    关于舆论宣传,我曾向记者表示:“宣传和防治工作一样重要,我们专家组义不容辞。知识就是力量,应该让广大市民了解到非典病毒的危害性、严重性、复杂性,决不能掉以轻心,同时要让广大市民始终保持必胜的信心。”所以我在非典期间不断地接受媒体的采访。

    现今对H7N9知识的普及与当年非典的宣教相比,目标是相同的,但我觉得这次还应该让大家知道,H7N9与10年前的非典相比,至少有2个不同点:1.2002年底,在确诊中国的第2、3例非典病人时,就已有确切的证据说明该病是可以人传人的,而如今的H7N9流感,尚无人与人之间传染的证据,当年全世界407例H5N1禽流感病例似也无人传染人的报告。目前学术界都还在研究这个问题,H7N9禽流感究竟是维持现有的点状散发模式,还是会转化为聚集暴发模式;2.2003年香港病毒学家首次从非典病人中分离出病毒后,世界上诸多顶级实验室均给予承认,确定非典是由该SARS-冠状病毒所致;进而又初步阐明人类“上”呼吸道细胞表面的血管紧张素转换酶Ⅱ是SARS-冠状病毒受体的组成部分之一,病毒只有和受体结合后,才能进入呼吸道细胞内进行繁殖,随后病毒数量呈几何级数无休止地增加,从而造成全身和肺部的严重病变。因而人体对于某一病毒是否存在特殊的受体乃至关重要,病毒和受体对接时,有诸多化学物质参与。

    至今国际上已用了近30年时间来研究艾滋病毒与受体两者对接的细节,现已阐明该对接程序十分繁复而精细。我常比喻这种结合的精准程度可以和宇宙飞船与空间站对接相比。

    禽流感病毒的编号是以H5和H7等为首,再配上N的不同序号,研究者力图发现人类“上”呼吸道细胞表面是否有针对这些病毒的相应受体,但至今仍未找到,这就是禽流感病毒很少感染人的基本原因。生物学上把这种现象称为“种群差异”。至于全世界407例H5N1禽流感病人(其中中国38例)为何易感?众说纷纭,目前尚无结论。

    非典来无影去无踪,后来该冠状病毒哪里去了?无人可回答。这就是我敬畏大自然、敬畏浩瀚无边医海的原因。有鉴于此,对于禽流感病毒的未来走向,我认为也不可掉以轻心。人类流感病毒的标号是以H1、H2和H3为主,再配上N的不同号,组成众多不同的流感病毒。我想着重介绍造成1957年世界大流行的H2N2亚型,该病毒的8个基因片段中3个是来自禽流感病毒,其余5个来自人流感病毒;而2009年流行的H1N1病毒株中,它的8个基因片段乃由禽、人和猪3种不同的流感病毒共同组成,这在医学上称为“基因重组”。这些重组后的病毒受体已基本清楚,主要是糖蛋白受体。

    如今的H7N9也可能先感染猪,然后在猪的体内重组为一种新型的流感病毒,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至于什么时候会发生,我想无人可以回答,否则,大自然就不神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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